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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7年07月22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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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C07版:先驱文化
把写作当成职业是种怎样的感受?
 作者:杨熹文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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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帕特里克·莫迪亚诺获诺贝尔文学奖之后,在一次采访中说,“我常后悔把写作当做一个职业。也就是说,我不像有些人那样,有自己的职业,从事写作只是在……而我是不得不经常性地写一些东西,因为这也是我赖以维持生计的。”
  我那时每日在10小时上班外的时间里争分夺秒地搞创作,睡前定是想著他这番话,恨了一遍又一遍,“天哪,等他出来工作了,就知道整天写作多么幸福了!”
  两年后,我在酒精作用下拍著大腿宣誓,“我要开始每天写作的生活了!”
  在二十六岁的最后一天,我的面前,热烈的酒配著清冷的公众号,一个辞职许久的女人,穷苦兮兮,掏出全部资产,不,是贷款——把未来一年的时间,投资给了写作这件事。
  我很快就懂得了帕特里克·莫迪亚诺的话。
  写作极致辛苦,尤其是每日更新公众号,最初没有助理,靠一个人死撑,劳心伤神,损耗体力,因整日埋头,避开社交,又回报稀薄,未来飘渺,不知觉就陷入恐慌和抑郁。
  我写到第188天的时候,觉得白天和黑夜被我给写漫长了,白天是止不住的省略符,夜晚是关不紧的水龙头,世界上一切都是抻拉开的慢镜头,只有快乐是短暂的——每个夜里,大脑中的水龙头松了一环,快乐在一滴水后而来,又迅速被下一滴取代,滴答滴答,在夹缝中出生,再迅速死去。
  朋友说,“我这辈子最痛苦的日子就是产后抑郁那个阶段。我生完大儿子,每晚起夜四五次,要喂奶要安抚,睡眠长期不足,人极为敏感,到最后,整个人都是崩溃的,夜幕一降临,我就止不住地流眼泪。”
  我说,“我也是。”
  每晚夜幕降临,充满绝望地看著我的“大儿子”,他便秘,闹情绪,需要补给,我深知养育之辛苦,哭过,闹过,怎们办?亲生的,再苦还是爱他。
  水龙头的滴答声后来迅速被红酒给取代,灵魂中装满了酒,文字也醉醺醺,从充满灵气到一盘散沙再到死于襁褓。
  当网络喷子把发怒当作职业的时候,我用仅有的一点清醒问自己,哎,还写不写?
  我觉得是时候来披露了,把写作当成职业是种怎样的感受?最需要什么客观条件?
  1、写作是个非常辛苦的营生。
  对大家讲过我在新西兰打三份工攒学费的日子,早6点半出门晚11点回家,事实证明,那远没有写作辛苦。写作最先需要体力,耐力,其次是才华。
  所以,非但真正热爱文字,绝不要踏入这个行业,请做好鞠躬尽瘁而不是面朝大海的准备。
  2、有家人的支持非常重要。
  很多人现在都对我说,“呦,作家呀,每天在家写写字就赚钱嘍?”我内心是抗拒这种评价的。在写作初期,我至少经历了近一年颗粒无收的日子,比任何人都忙,却比任何人都看不到希望,全家靠彼得哥一个人每周50小时工作支撑。
  很多想成为职业写字人的朋友都会担心收入问题,我的建议是,除非一个人才华横溢,或有殷实身家,否则写作初期必定清苦,最关键的客观条件是,拥有家人的信任和支持。
  我现在的写作动力,还来自于几年前,生活最艰苦的时候,彼得哥也毫无怨言,并给尽鼓励,“很多人都会赚钱,但不是每个人都会写作。”
  3、写作不是自由,而是自律。
  我在悉尼书展上见到我非常喜欢的作家任晓雯,我问晓雯姐日常安排,她说,“每日必定写作三小时,还要做一些体育锻炼。”
  我暗自佩服,十分赞同,写作是极不健康的一个行业,如若保证出产好的作品,必须以自律为途径,保持身形和思想长久在线。
  给出我的日常,供大家参考:绝大多数情况下,早7点前起床,晚9点躺在床上,中间时间保证写一篇文章+走跑10公里,余下时间读书,烹飪,见朋友。
  4、永远不要辜负支持你的人。
  第188天的时候,我遇到了一位阿姨。
  阿姨说,“哦哦,你每天在网上发布内容?
  很好呀!我原来也追过一个美食博主,每天都看她发表的文章,有几次她没有更新,我特别失落。大概追了两年吧,她忽然就不再写了,哎,后来我去她博客看了很多次,但她再也没有更新了。”
  写不写这句话,我后来再也没问过自己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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